帚木 帚木,一种奇树,似扫帚倒置,立于墙后的原野。 远方的游子,钟情于帚木的风姿,墙头枝叶,让他心内憧憧。 不顾墙高百尺,他执意翻过,万险千难终至墙外,抬眼一看,哪有帚木的影子。 翻过墙去,没有帚木,也有原野。 游子说,我要在这里,建一座房子。 病 又病了,像有锯齿的叶子,割着喉咙的嫩肉。灼人的热度蜿蜒,有白色的雾,纠缠 病倒时,似翻过了一道墙。墙外头,是车尘马足,我忙忙碌碌,墙里头,是大把时间,我独倚床头。 病时的静默里,看阳光爬上窗台,漫过桌面,心里有一种远意,把往事掏出来,轻梳慢理,隔着时光,回望来路,开发自是不同,不可名状。 这是一种自省。 犹记幼年生病,大口喘息,如今已成回忆,为童年印迹。 赤子 老子说,含德之厚,比于赤子。 人人都曾是赤子,有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纯净无垢。会为美人鱼化为泡沫而流泪,会为一块巧克力而幸福。 然而,世事芜杂,有人的眼睛渐渐浑浊,心里筑起高墙,翻至墙外,猛然跌落,困于污淖,陷于沟渠。 何不闭上双眼,听从体内赤子的召唤,翻墙归来,一睁眼。 乾坤朗朗,天地清新。 晨幔 翻墙,观一场日出。 晨色,从一线云天开始。全城沉睡,缓慢呼吸。 晨光,掀开晨幔的一角,迫不及待地挤进,黛青,灰白,淡黄,橙红光色流淌,似美人晨妆,敷粉,描眉,揉红,涂唇 月亮从叶片跌落,大地微颤,倾听在世界半梦半醒时,掀被子,拖鞋的踢踏、牛奶锅上炉,路灯熄灭,人潮四起,远远近近 终至天光大亮,美人妆毕。 原来,在墙内的酣眠中,我曾错过了,错过了,那么多张晨幔。 蚕食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我从不知桑叶的苦乐,只知它肥美,蚕喜食之,沙沙,沙沙 我从未进入墙内,母亲说,墙内储藏蚕丝。 多少年了,母亲养蚕,从明眸皓齿,到鬓已星星,日头太毒,桑叶被晒焦,母亲的手也焦枯了。 某日,母亲说,外面天宽地阔,去闯荡一番吧。 又是多少年了,我归来,身着蚕丝衣。母亲独守蚕房,像是耗尽水分的桑叶。 我翻过墙去,猛然明白了真相,墙内没有蚕丝,有的,只是被蚕食的桑叶,母亲的白发。 柏舟 舟行于海,凹痕凿于柏木,缆绳的荣耀。 舟中是各色旅人,啤酒,扑克牌,各地方言,嘶吼着歌唱,猛然一阵怔忡 海水溅上船舷,咸的,原来海水,泪海,有多少游子心。 舟外,碧波红日,白鸟纷飞,旅人无心欣赏,他们正在谈论,传说中的黄金岛。 青年人说,我寻找黄金,是为了母亲能过上阔日子。 中年人说,我有了黄金,就能送给老婆许多金首饰。 槐树底下,母亲说,你真傻,阔日子不如好儿子。 千里之外,妻子说,我不要金首饰,我要丈夫。 舟中的老人,在漫漫寻金路中醒悟,他翻过黄金之墙,突然哭泣,我不要黄金了,我要下船,我要回家。 一船的人都静了。 (本文系作家杯第十三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的复赛作文。推荐人是作者的同学。) |